续航问题决定车辆能走多远，安全问题则决定车辆是否有资格出发。如今“安全问题”再一次将特斯拉推到风口浪尖。
图：2月17日，浙江一辆“失控”的特斯拉车辆撞向路边。图源网络。
过去两天，两辆特斯拉分别在广东和浙江当街上演“狂飙”，造成严重交通事故。特斯拉方面回应称：事故原因当地交警正在调查中，我们将尽全力配合。几乎是同时，美国市场召回逾36万辆特斯拉，原因是“存在潜在的碰撞事故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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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在自动驾驶领域涉足较早的车企，特斯拉的FSD软件曾被认为是业内领先的自动驾驶系统。上述两起交通事故，不仅“影响到特斯拉在国内的销售”，同时也在整个汽车行业内，引发大众对电动车自动驾驶技术的“集体焦虑”：发生事故时，谁在开车，是电脑还是司机？频繁的“刹车失灵”是技术缺陷，还是驾驶员操作不当？自动驾驶如何避免安全隐患？
特斯拉“失控狂飙”
图：浙江省瑞安市公安局交警大队警情通报。
“车头撞得稀烂，现场满地都是碎片。”2月17日，浙江温州瑞安市的街头，发生一辆特斯拉“狂飙”后追尾公交车事件。网传的现场监控视频显示，一辆蓝色的特斯拉Model 3在塘下镇城区道路中高速行驶，由于速度过快所以甚至出现“腾空的迹象”，随后车头重重砸向地面，之后并未减速，而是极力避免与对向驶来的车辆发生接触。最后在追尾一辆行驶中的公交车和一些路边停靠的车辆后，刹停在塘下镇塘川北街一家推拿店前。
图：2月17日，浙江一辆“失控”的特斯拉车辆撞向路边。图源网络。
视频中可以看出，Model 3车头损毁严重，公交车尾部同样受损严重。事故现场有多位市民参与施救，由于车辆的四个车门均为关闭状态，且救援人员尝试打开车门无果，最终采取了破窗救援的手段。有现场目击者回忆，“驾驶位的男子等了一会儿才有反应，副驾驶位上的女子疑似没有生命体征了。”
据浙江省瑞安市公安局交警大队通报，事故造成一死一伤，正在进一步调查处理中。
图：2月16日，东莞一辆特斯拉起步后撞向公交车。图源网络
就在事发前一天，广东东莞一辆特斯拉轿车发生了类似的事故。据媒体报道，2月16日下午，广东东莞南城一路口，一辆特斯拉起步后，径直撞向对面车道的公交车。事发后，周围市民在救援时发现车窗和车门同样是锁死状态，最终合力破窗将特斯拉司机救下车。17日，当地交警部门发布公告，事故现场私家车车主一人受伤，事故原因仍在调查。
刹车失灵？在美召回逾36万辆
事件发生后，特斯拉方面第一时间给出了回应：“对于此次事故，我们也非常难过。非常理解大家对于此事故的关心。目前，事故原因当地交警正在调查中，我们将尽全力配合。”
值得关注的是，特斯拉此类“失控”事件并非个案。2021年4月17日，广州增城，一辆特斯拉轿车从一辆行驶的轿车后方超车过程中，撞击到路边水泥桥体，车体严重烧毁，造成1人死亡。2022年11月，潮州一辆特斯拉疑似失控，造成2死3伤的严重事故。事故发生后，警方和第三方鉴定机构展开调查，但截至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信息披露。
虽然以上事故中，车辆“失控”原因尚有待调查。但是美国的召回公告已坐实特斯拉“自动驾驶”的安全隐患。
当地时间2月16日，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发布公告称，特斯拉将在美国召回已安装或待安装“全自动驾驶测试版”软件的362,758辆电动汽车，因为这些车辆“存在潜在的碰撞事故风险”。
该文件称，特斯拉提供的FSD“全自动驾驶测试版”软件可能导致车辆在十字路口周围做出不安全举动，增加了车辆碰撞的风险。例如，车辆可能超速行驶，或以违反交通法规、不可预测的方式通过十字路口，也可能在仅允许转弯的车道上直行通过十字路口，或者在没有完全停车的情况下进入有停车标志的十字路口。另外，车辆还可能出现对限速或者黄色交通信号灯应对不当等问题。
该文件还披露，从2019年5月8日至2022年9月12日，特斯拉确认了18起可能与此类问题有关的事故。目前，该公司尚不清楚是否存在相关伤亡。
作为在自动驾驶领域涉足较早的车企，特斯拉的FSD软件被认为是业内领先的自动驾驶系统，“全自动驾驶”技术也是特斯拉的主要卖点之一。有业内评论认为，此次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对“FSD存在安全隐患”的判断将给整个汽车行业、特别是消费者带来巨大的影响力。
是技术缺陷，还是操作不当？
事实上，消费者对于电动车自发性安全事故的焦虑远超续航。据上游新闻报道，2月18日下午，特斯拉直播间被“刹车会失灵吗”提问刷屏。浙江温州特斯拉两个体验中心均回应：“事件已影响到销售，在直播间里网友都是在问那些问题。”
图：“刹车会失灵吗”提问刷屏直播间。图源上游新闻
接连两起特斯拉追尾事故在不少电动车车友群中也引发一波讨论。不断有网友追问事故原因，有人指出特斯拉的设计问题：“单踏板模式会让驾驶员反应不过来时把油门当成刹车。”也有人认为“刹车失灵”导致事故，不仅仅是特斯拉独有的问题，“其他车也会遇到（类似）问题。”
网友评论截图
对此，江西新能源科技职业学院新能源汽车技术研究院院长张翔在接受奥一新闻的采访表示，“特斯拉作为全球市值第一的车企，自动驾驶技术在行业内处于领先地位，关注度极高，所以一旦发生事故，就会特别容易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随着技术升级，智能驾驶如今几乎成了新能源汽车的“标配”，得到越来越多的市场认可。
其中，得益于智能驾驶领域内的独特优势，特斯拉卖得红红火火。乘联会数据显示，2023年1月特斯拉中国销量达66,051万辆，环比增长18%。其中，国内销量26,843辆，出口39,208辆。也就是说，近一个月特斯拉中国新增车主数量超过2.6万人。
网友评论截图
然而由于智能驾驶发展速度过快，导致消费者在体验科技带来便利性的同时，对于智能驾驶的安全性也开始产生疑虑和担忧。以特斯拉为例，曾多次被车主质疑“刹车有故障”“方向盘不动”。
这是技术缺陷，还是驾驶员操作不当？张翔分析道，传统燃油车的刹车系统是由驾驶员直接控制的，驾驶员踩了刹车踏板后，刹车的指令就能100%的实施执行。而与传统燃油车不一样的是，智能汽车的驾驶系统主要分为感知层、决策层与执行层，驾驶员的刹车指令要通过决策层统一计算之后才能输出给执行层，有时候刹不住车子，就是决策层计算错误导致执行层出了问题。
智能汽车的代码特别多、特别复杂。据恩智浦统计，目前一辆高端汽车已经搭载超过1亿行代码，远超飞机、手机、互联网软件等，未来伴随自动驾驶的渗透率及级别提升，汽车搭载的代码行数将呈现指数级增长。
“智能汽车搭载如此复杂的软件代码，出现错误是不可避免的。”张翔表示，提高智能电动汽车的安全性，需要经过产品以及软件的多次迭代，需要研发部门不断地去进行试错，“如果没有发生交通事故的话，他可能永远找不到错误在哪里。”此外，还要通过道路测试进行“找错”，测试的里程数越多，路况越复杂，找到的错误就越多。据悉，现在不少车企通过仿真测试里程，来取代一部分实际路测里程，从而缩短研发周期，加快软件迭代速度。
由此看来，自动驾驶技术离成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在接受奥一新闻采访时表示：“在自动驾驶尚未完全成熟下，过度信赖自动驾驶是有风险的。”
易车研究院首席分析师周丽君在接受奥一新闻采访时也表示，“在国内现有的非封闭交通环境下，自动辅助驾驶只能起辅助作用。”也就是说，“智能汽车驾驶会始终是以人为主。”
“刹车失灵”时，谁在驾驶汽车？
自动辅助驾驶应用以来，网上关于自动辅助驾驶引起的事故的报道就屡见不鲜。这些事故中有多少因自动驾驶技术引发？有多少因驾驶员操作不当引发？具体数据尚有待公布。
虽然事故中无法排除“驾驶员精力不集中”等人为因素，但网友仍争议不休：“刹车失灵”时，谁在驾驶汽车？自动驾驶交通事故责任应归于驾驶员，还是生产制造车辆的企业？
事实上，对于事故责任的划分，国内首部关于智能网联汽车管理的法规——2022年8月出台的《深圳经济特区智能网联汽车管理条例》中，就已给出解答：有驾驶人的智能网联汽车发生交通违法或者有责任的事故，由驾驶人承担违法和赔偿责任；完全自动驾驶的智能网联汽车在无驾驶人期间发生交通违法或者有责任的事故，原则上由车辆所有人、管理人承担违法和赔偿责任。
也就是说，在开启自动驾驶功能时，只要因驾驶员及车辆违反交通规则而导致事故发生的，那么第一责任人就是驾驶员。
近两年自动驾驶和辅助驾驶系统的事故时有发生，但是事故原因的调查判定不仅面临技术挑战，企业与消费者之间的安全责任界定也存在较大分歧。
无锡知名律师、江苏湖滨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陶新华表示，“车辆用人工智能自动驾驶时发生交通事故，车辆责任和驾驶员责任会相互脱离，此时驾驶员的地位可视为乘客，相应的民事赔偿责任就可能涉及生产商的产品责任，是否还会涉及交通肇事刑事责任更是一个复杂的界定问题。”
无论如何，在自动驾驶技术远未成熟的当下，车企应该对辅助驾驶的优势和不足都充分展示出来，尤其是要对不足的部分做充分的警告。可是在销售端，夸大自动驾驶技术“过度营销”行为却比比皆是。为了夸大自家技术的先进性，有些车企夸大自家辅助驾驶功能，并刻意弱化自动驾驶功能的辅助性质。有些汽车销售顾问为了卖更多的高配版智能汽车，打着“脱手”“放手”的擦边球，暗示辅助驾驶技术已经达到自动驾驶级别，让消费者直接把辅助驾驶当成了自动驾驶。
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曾表示：“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消费者对自动驾驶出现风险的意识不足，企业有责任告知消费者自动驾驶尚未替代人工驾驶，驾驶员必须随时接管车辆控制权。”
采写：奥一网基层治理研究中心观察员 管玉慧 卢若情